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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尔滨市人大常委会

杨文显:有爱不觉人生寒
——我眼中《平凡的世界》

责任编辑: 2017-09-20 12:45

  《平凡的世界》发表于1986年,我恰同学年少,那一段青春岁月,是三毛、席慕蓉、汪国真陪我度过的。第一次接触这部作品,是我走进象牙塔之后,彼时路遥先生已经仙逝。甫一接触这部作品,就被其平实的语言、细腻的描写、深入的刻画所吸引,特别是似曾相识的生活场景,书中人物近似的人生经历更能引起我的共鸣。没有华丽的辞藻、戏剧化的情节、激烈的矛盾冲突,只有平凡的人、平凡的生活、平凡的感情以及平凡的故事。整部作品字里行间流淌的全是浓浓的爱,对土地的爱、家乡的爱、亲人的爱、朋友的爱……化不开、抹不去,路遥先生穷其一生谱写了一首爱的赞歌。

  世世代代,人们对土地总是饱含深情,人之于土地的联系,是一种与生俱来、难以明言、撕扯不断的精神纠葛。“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艾青先生这句表达对于土地眷恋的诗句,很少有出其右者,但路遥确用一整部作品向生于斯长于斯的黄土地致敬,正如《平凡的世界》扉页所标注的那样“谨以此书献给我生活过的土地和岁月”。尽管少安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但终究没有脱离开土地,“咱们是农民的后代,出路只能在咱们的土地上。”尽管有些宿命的味道,但谁说不是呢,即便是双水村的能人田福堂依然没有脱离开对土地的依赖,更莫说孙玉亭、王满银这些“不着调”的农民呢。“故乡是一口迷惘的深井,每一掬泥土都散发着芬芳”。从“揽工汉”到“掏煤工”,从原西、黄原到大亚湾,少平虽志不在农村,但念念不忘的是在乡下给老爸箍几口好窑,因为双水村有他的魂;少安本可以倒插门到柳林,但却无法抛却东拉河畔的父老乡亲;哪怕头号浪货王满银,浪荡够了也要回归故乡,因为那里有他的婆娘,那才是他的根……

  “我们活在人世间,最为珍视的应该是什么?金钱?权力?荣誉?

  是的,有这些东西也并不坏。但是没有什么东西能比得上温暖的人情更为珍贵——你感受到的生活的真正的美好,莫过于这一点了。”乡土情节人人都有,但整部作品最令人感动的是浓浓的亲情友情和爱情,动情处难免潸然泪下。

  “人活着,这种亲人之间的感情多么重要,即使人的一生充满了坎坷与艰辛,只要有这种感情存在,也会感到一种温暖的慰藉。假如没有这种感情,我们活在这世界上会有多么悲哀啊……”(《平凡的世界》第一部)。 少安在上完高小以后,知道自己不能再让穷困的家里增加负担了,主动提出不上中学了。少安这时才十三岁,回到家里凭着自己的吃苦精神和胆识才干,担负起了家庭生活的重担,并不遗余力地支持弟弟和妹妹继续念书。少平到黄原揽工,吃尽苦头,用劳动挣来第一笔血汗钱,就送回家里,留给一家老小吃穿用度,自己几乎分文不剩,又急匆匆出去揽工;在煤矿,少平每个月领工资除了自己必要的开支,也都寄回家和给上大学的妹妹兰香。兰香四岁起就主动帮家人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当家里出了事大人忙乱的时候,小兰香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就悄悄地出去喂猪、捡柴火;不管她多么饿,穿得多么破烂,从来都不向大人开口。尽管自己日子也过得紧巴,但孙玉厚心疼两个外孙,为了不让娃娃受苦,满年四季让两个小东西住在自家;为了少安结婚,孙玉厚硬着头皮四处借钱,恨不得卖血卖命,把一切都献给家人、献给儿女。“只要儿女们能活的好一些,他受罪一辈子也心甘情愿。” 在这个贫穷但不贫瘠的大家庭里,每一个人都总是为了他人着想而委屈牺牲自己,尊老爱幼、血脉相连,洋溢着最深沉的骨肉亲情。

  真正的友情是不依靠什么,不依靠事业,祸福和身份,不依靠经历,方位和处境,它在本性上拒绝功利,拒绝归属,拒绝契约,它是独立人格之间的互相存在的意义。所以朋友之间的“无所求”就成了真正友情上的性质。金波的家境比少平好的多,可是他和少平却结下了纯真深挚的友情,他和少平虽然生活处境不同,但性情却很投合,两人在伤心失意的时候,想到的唯一倾诉对象就是对方,他们在一起可以哭可以笑,彼此都能理解内心深处的思想和感情。 少平在矿区因借醋与王世才一家相遇相识,少平病倒在井下,师傅把他带回自己家,一家人对他关怀备至,少平也经常帮他们干活,带孩子玩耍,渐渐融入了这个家,跟一家人结下了深厚的情谊。金俊海一家对孙玉厚一家好的如同一家人,每到孙家困难的时候,金家就伸出援手,无私地予以帮助,少平与金波亲如兄弟,兰香和金秀情同姐妹,金波的妈妈对待少平和兰香像自己的孩子一样。

  爱情是人类生活的一个永恒的主题,这里有农民孙少安与县城教师田润叶青梅竹马的纯洁爱情,有工人孙少平与记者田晓霞青春火热的浪漫爱情,也有内地司机金波与西藏姑娘心心相通的缠绵爱情……孙少安与润叶从小一块儿长大,相依相恋、两小无猜,结下了深厚的情谊,当少安接收到润叶爱的讯息时,巨大的幸福的浪潮令他头晕目眩、喜极而泣,可门第、身份、家境的悬殊,令他实在没有勇气去接受这份不切实际的爱情,只能选择逃避。这就是所谓的“爱就是选择放手”吧。为了不可推卸的责任孙少安舍弃了润叶的高贵爱情,怀着痛苦的心情去远方与一个陌生的姑娘相亲,而他还是幸运地收获了一个在他选择的人生道路上最适合他的贤良妻子。贺秀莲这个没有什么文化却有着丰富而热烈的感情的姑娘,当少安遇到一个又一个挫折的时候,她跟着一起痛苦揪心,用自己的善良母性来安抚他鼓励他,激发他重振勇气,这个勤劳泼辣而又朴素的女子给了少安自己所能给予的一切。面对这样情深意重的妻子,孙少安还能有什么所求呢?少平与晓霞志同道合,从精神层面上相互吸引相互钦慕,逐渐发展成为灵魂相通的浪漫爱情。田晓霞在孙少平求知若渴的少年时代给了他无私的帮助和指引, 没有一个女孩能像晓霞这样温暖少平的青春情怀,这样理解他的生命历程,这样洞悉他的内心灵魂。而梦幻般的绚丽爱情等来的却是一种壮丽的凋谢,一份青春的祭奠。金波与藏女的爱情没有结果却是那么动人心魄,金波苦苦相思了八年,再次踏上旅途去寻找心上人。却早已沧海桑田转换,芳踪飘杳无处可寻了。“别了,我亲爱的姑娘!无论你此刻在什么地方,我都向你祝福,祝福你美满地活在人间。我会永远地珍藏着你的微笑,你的歌声,一直到我闭住眼睛的那一天……”此情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柔软的心灵啊,怎堪承受如此深挚而凄美的情意! 在所有人看来王满银都不是一个好丈夫,是个令所有人憎恶的二流子,兰花却死心塌地跟着王满银过生活,只是“因为在这世界上,只有这个男人,曾在她那没有什么光彩的青春岁月里,第一次给过她爱情的欢乐啊!”小说还描写了润叶与李向前、润生与郝红梅、兰香与李仲平等不同类型的爱情。 这些爱情描写得真切、细腻、优美,透过爱情展示人物精神生活的层面,从而使这些爱情更显得深刻动人。

  有爱不觉人生寒!“爱在左,而情在右,在生命路的两旁,随时撒种,随时开花,将这一径长途点缀得花香弥漫,使得穿花拂叶的行人,踏着荆棘,不觉得痛苦,有泪可挥,不觉得悲凉! ”只要拥有这些深情爱意,我们就有了笑对人生的理由和勇气。但愿这充满爱与美的平凡的世界永远在我们身边,而不会成为遥远、古老而失落了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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